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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贱人

第三百四十二章 贱人

贱人

蔡旻情知道理不像桃娘说的那样,可自桃娘生了文郎之后,常以蔡家的有用之臣自居,蔡旻为着不吵闹吓着孩子,也为着桃娘青春美貌,一直容让,气势早弱,这时被一顿抢白,虽然没有道理,也一样偃旗息鼓。

桃娘看蔡旻气弱,愈发得意,欺辱起丽娘来更是得心应手,轻则斥骂讥嘲,乃至于亲自动手责打,到后来连着家下仆妇都敢轻视丽娘,以至于盛氏一月一次休沐回家都能觉出异常来,可她即不回家,丽娘也不认得她,所以问也问不出什么。

即便问不出来,盛氏也知道必定是桃娘欺压的缘故,就找桃娘理论,不想蔡旻反回护桃娘,还说什么,桃娘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十分辛苦,偶一照顾不到也是有的,盛氏既不放心,不如辞了侯府差事回家专一照顾丽娘。

盛氏素日有心气却没胆气的,可到底没糊涂到底,看着丈夫不但不顾夫妻之情,连骨肉之情也不顾了,更明白要是她失了侯府依仗,母女两个在蔡家益发地连站的地方也没有了。只能强忍心痛,临去时将身上首饰拿下收买几个丫鬟仆妇,求她们在她不在时看顾丽娘一二。

要盛氏是个肯破脸的,蔡旻和桃娘还不能这样横行无忌,偏盛氏极要脸面,对家里情况一字不提,不独不提,反还遮盖一二,还小兄妹两个要好,依旧想方设法地送东西出来,只怕东西送少了,惹得桃娘蔡旻不喜欢,更苛待丽娘,而这桃娘的无情,蔡旻的寡情,数年后终究导致蔡家的覆灭,上至蔡

父蔡母,下至文郎丽娘,竟没一个逃出命去,这是旁话表过不提。

再说,自傅泰傅康弟兄两个突袭了梁军的左翼,迫得梁军不得不收缩两翼,将队伍左移,平白将河岸让了一块出来,最后导致石秀偷袭得手,一举又下一城,队伍更往上压了压。

赢了这仗,石秀才有闲暇慢慢给蒋苓回信。

从来做爹的待子女总没有做娘的慈爱,一大半缘由是,母子们十个月血脉相依,而做爹的要从孩子降生之后才与孩子见面,牵绊上本来就少,这也是为什么模样儿或者性情肖父的孩子总能得到偏爱的缘故。

石秀和宝郎头一回见面,宝郎已有九岁,算是将长成了,且长得像刘丽华,照说也是要相貌有相貌,要聪明有聪明的人,可因为从小不在身边的缘故,石秀和宝郎就有些隔膜,常常满心的要疼他,想将从前缺失的关爱补给他,总叫宝郎的争强好胜给打了回来。即便是宝郎待他确是一片孺慕,种种冷淡反叛都在蒋苓身上。倒不是说石秀如何看重蒋苓,将她置于子嗣之上,从而要求宝郎视她如亲母,而是在石秀看来,今日宝郎能不顾忌他的为难而敌视蒋苓,连着面子情也不肯维持,这样的刁钻自私,焉知日后不会因为他这做父亲的不能遂他的心意,一样的敌视他 。

可石秀毕竟也是将四十岁的人了,也羡慕人家儿女绕膝。所以一听蒋苓产子,自然格外欢喜。

且这孩子来的时机极巧,自蒋苓来信报喜,魏军不仅连夺两城,还有傅泰傅康兄弟俩率部来投,自此,前镇国公傅廷芳旧部尽归蒋璋麾下。蒋璋本来就偏心蒋苓些,再有这两桩喜事,就把一半的功劳都归在孩子身上,以为乳名不如就叫福郎。

说起来,以蒋璋名为魏王实际已是皇帝的身份,要给外孙取个乳名,谁又能跟他抢?只是蒋璋顾虑石秀长子已将长成,福郎又太小,离不了父亲扶持,不能不顾石秀感受,所以特地将石秀叫来,将自家的打算与他说了。

难得的是,连着石秀也有此意,还道“小郎孱弱,正要借一借阿翁的福气。”翁婿两个一合意,蒋苓幼子的乳名就此定下。

福郎这名字简直叫人哭笑不得,蒋苓拿信纸遮面笑个不住,一边的李氏抱着如今叫福郎的小郎君无可奈何。

福郎这时已有四五个月,虽然还是不如平常的小郎君壮健,可面目渐渐清楚,尤其两道长眉,几乎掠入鬓角,简直就是从蒋苓脸上描下的,偏他一双眼又似足了王妃岑氏,一双凤眼,黑白分明,顾盼自若。这会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掩面大笑的蒋苓,看了一会儿,小嘴一咧,竟也无声地笑了起来,不独笑,还转头看着李氏笑。引得李氏也哈哈大笑,道:“你也晓得你娘傻了吗?”

福郎像是听懂了一样,咯咯两下,笑出了声,一滴口水落了下来。

蒋苓听见福郎笑出声,也觉得有趣,搁下信,向福郎张开怀抱,福郎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小脑袋在蒋苓怀里蹭了蹭,心满意足地呀了声。

李氏看看紧紧倚在蒋苓怀里的福郎,再瞧瞧面目柔和的蒋苓,心下长叹一声:当年公爹做主将三娘嫁与石秀,两个实在是不大般配的,以至于一直相敬如宾,如今有了福郎,想来也就能好了。

想在这里,李氏的面目也不禁柔和起来,伸手摸了摸福郎细软的头发,“福郎有父王青睐,日后便

没人能越过他去,我和你二兄也放心。”

蒋苓摸了摸福郎脸颊,慢慢地抬头,笑吟吟地说:“二兄和阿嫂就不管我儿子了么?我可不答应。”又是从前骄矜小娘子模样,李氏看着喜欢,也笑说:“我倒要听听你怎么个不答应?”

蒋苓正要说话,就听门外有人说话,离得略远,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仿佛是刘丽华声音,姑嫂两个都收了笑容,蒋苓更瞧了眼身边的侍女阿容。

阿容会意,走出房门,声音不高不地地叱喝:“小郎君正睡呢,哪个在房前喧哗?”而后又一停,笑说,“原来是刘娘。您这样我方才险些没认出来,刚才冒撞了,您莫怪。您的腿好些了吗?”

自腿上烧伤,为了保命不得不剜去两大块肉之后,刘丽华好些日子下不得床。好不容易能下床了,刘丽华头一件事就是到妆台前揽镜自照。这一看,刘丽华直好说句魂不附体。她原先吃了许多辛苦,也不年轻了,可到底还好说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可这一趟磨折,竟是叫她眼角生出皱纹,鬓角长出银丝,面目之憔悴苍老,连着自己都不忍看,何况旁人。石秀有出身高贵的的新妻,日后或许还会有美貌的姬妾,她这模样还怎么得到他的垂顾?这一重击叫刘丽华连着温良贤惠面貌都顾不得维持了,发疯似的将妆奁推在地上,又一叠声地说铜镜花了,叫人拿出去磨,两个丫鬟都拖不住她,还是最后请了宝郎过来,才将他安抚住。

宝郎心知自己如今处境尴尬,再看刘丽华闹得这样不堪,不免恼怒,觑着人不防备,压低了声音与刘丽华说:“阿娘,你要怎样?闹得人人都拿儿子当笑话看吗?如今阿爹可是有个出身高贵的好儿子了!”最后几个字宝郎说得咬牙切齿,寒冰彻骨,惊得刘丽华收了眼泪,拿泪眼看着宝郎。

宝郎冷笑一声,“我要是见不得人了,您又有脸了?”说了,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宝郎这两句,真是比容颜老去还要叫刘丽华心慌,,坐在地上半日起不来身,还是丫鬟们左右扶持,才叫她站起身来。

闹了这一场,刘丽华已是筋疲力尽,昏昏沉沉地更衣上床,吃了药,迷迷糊糊地才阖上眼,就见两扇门被人踹得两边荡开,又听石秀怒骂道:“贱人!你竟敢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