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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为我点朱砂第24节(1 / 2)





  在行宫口,梁深却是再遇到了司礼监的太监,那个带着满脸笑意的太监自称是掌印的随堂,他带有太监自有的谄媚,对梁深道:“现下老天爷不给好脸,雨下个不休,听闻现在行宫外的道路更是泥泞。我们掌印听闻梁公子今日要家去,特命奴才选了一匹良马赠予梁公子。”

  在他身后,果真有侍从牵着一匹马,观其形貌,确实能当得上良马一名。

  梁深看着他身后被雨水打湿的马鬃,声音淡淡:“梁某白衣,如何能当得起掌印看重。”

  随堂笑了:“梁公子得陛下青眼,常伴左右,更兼有大才,今岁秋闱,必定榜上有名。”

  太监不愧是最能察言观色,最擅奉承的人,单单几句话,就能让人熨帖到心里去。可梁深不是常人,他连面色也没动过一分,还是方才的表情:“公公言重,掌印此番相赠,梁某愧不能受。”

  他往宫门外走去,再是没有看那马那人一眼了。

  随堂弯着腰,看梁深走出了宫门,牵马的侍从走上来,问道:“公公,这马……该如何是好。”

  随堂看着梁深的背影,世家公子,清贵无双,那脊背无论何时都是挺直如玉竹。他脸上那谄媚的笑渐渐冷下来,呵了一声道:“这马他今日不收,来日一定会收。”

  “掌印送出去的东西,又有谁是能拒绝的了。”

  今夏的雨连绵了数日,终于停下了,雨后的太阳出来得很快,那光一照,潮湿的水汽就散去了许多,宫女们边依扶欢的吩咐,将四处的窗打开,边轻言细语地闲聊。

  说是“湖心映月”那处宫室的水上廊道,因为雨下太久的缘故,有几处木桩霉烂了,所幸木桩断裂时没有人在上头,否则说不准还要发生人命。皇帝听闻大为震怒,好似处罚了行宫里几个管事,倒是因此丢了几条人命。

  “陛下的脾气……”宫女说到此,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说起了被处决的几个管事,“那些人流了好几日的血,才走的。”

  另一个宫女将窗推开,多宝阁上的青釉花瓶里还插、着杜鹃,连日的雨水,连杜鹃的颜色也显得黯淡了。她将花瓶拿到窗前,让杜鹃也见见阳光。

  “幸好我们服侍的是殿下。”她感叹道,“殿下仁善。”

  起先说话的宫女回头看了看,殿下在院里,现在屋内的都是打扫的宫人。扶欢嫌屋内一连闷了几日,都是浊气,今日太阳一出来,屋内各处都要通风打扫一遍。宫女凑到那侍弄杜鹃的耳边,轻声道:“殿下仁善,督主却不然。”

  被太阳晒了一上午,石板上的雨渍消退了七七八八,扶欢叫人支起晒板,将带来的游记话本都晾晒了出去,其实不止有这些,那些之乎者也的文集与诗词,她本想束之高阁,但既然晾晒,还是一视同仁,一并晒了出去。

  今日出了太阳,温度也随之高了起来,并不如前几日,像是回到了冬日。

  扶欢只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便觉得后颈上发丝覆盖的部分隐有潮意。她退回到檐廊下,晴晚手执团扇,为她扇风。

  书翻看得久了,纸页并不如一开始拿到手那样洁白如绢,在日光下,也泛上了陈旧的色泽。现在想起那日的事,好似也像这书籍上陈旧泛黄的颜色,已经沾染了很久很久的时日。

  女子嫁人,公主出降,扶欢知道,这是必然的事。她那日求着慕卿帮她,说她不想出嫁,或许慕卿会帮她不嫁给梁深,但是今日没有了梁深,明日会不会来一个陈深,王深。

  自她喜欢上慕卿那日起,这忧虑便存在了。

  皇兄只是那日,帮她揭开来了。

  但知道得如此明白,扶欢想起来还是止不住地难过。做了另一个人的妻子,她就不能全心地喜欢慕卿了。

  第36章 采莲

  晴晚边摇扇边对扶欢道:“膳房做了冰丝枣泥糕, 听说是清凉淡甜的口味,并不腻,奴婢去端一碟过来, 公主尝尝可好?”

  扶欢应了,叫端去内阁。此时屋内已打扫干净, 青竹白花屏风后堆了冰山,比之屋外, 凉快得紧。行宫里拨来伺候的宫女将博山炉内的香点燃,回首笑着对扶欢道:“这几日湖里的莲子差不多都熟了,殿下若是有兴致, 可去泛舟采莲, 湖上的景致好, 若在舟上欣赏别有一番趣味。”

  她想道在宫中, 曾约梁丹朱一同采荷叶做荷叶粥, 但是终究没能成行,也是遗憾。

  “湖上那边,是宋妃的住处。”扶欢微微抬头, 眼尾轻扬, “明日便去问问宋妃娘娘,可否借宝地一用。”

  晴晚恰好端着枣泥糕进来,听到扶欢的话语, 不免扫了眼屋内伺候的宫女。

  作为贴身伺候的宫女,那日扶欢从“湖心映月”回来心情便不大好, 直到今日还是提不起太大的精神来,也不知是谁还撺掇着扶欢往那边去。

  只是殿下同意了,她当下也不好开口。

  说起莲子,扶欢暂时将兴趣挪到这上面,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杂书中,有拿莲子做一道甜羹,书中描绘清甜凉爽,可除燥热。如此想着,一分的兴趣就生成了三分。

  晴晚将端来的冰丝枣泥糕放到扶欢身前的小几上,她夹来一块,确实同晴晚所说的一样,不腻人,是很清淡的口味,枣泥的甜香在其中,又不显得寡淡。膳房的厨子一定下过苦功夫,只是她尝了一块之后,再尝不下第二块了。

  “晴晚可曾采过莲子,坐船游湖过?”

  扶欢放下玉箸,忽而浅笑着问晴晚。

  她的贴身宫女摇头道:“不曾。”静了一会,她又道:“其实,如果没有进宫,奴婢一辈子可能都不知道湖长什么模样。”

  扶欢说:“其实湖并不算大,在江浙那带,还有海,书上说海碧波千里,一眼望不到尽头,几乎能和天空连在一起。”

  “但大约是见不到了。”

  她直起身,对晴晚道:“明日宋妃娘娘那边若是应允,我们可以去采莲子,行宫的湖比宫中的要大上许多,宫里的一眼就能望尽,没什么趣味。”

  扶欢说着采莲的事,一面说着,一面拿过纸笔,絮絮地写下明日的规划,看起来,仿佛真的是兴致浓厚的模样,万事万物在此都抛到一边了。

  第二日,派去询问的小宫女很快便回了,她在扶欢面前,几乎将宋妃的话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宋妃娘娘说,行宫的湖原不是她一人独有的,公主想何时来游玩便何时来游玩,她那边都是方便的。宋妃娘娘还说,若是去游湖缺了什么,只管去‘湖心映月’取。”

  扶欢正取了一顶帷帽,垂坠的白色绡纱将她遮盖得严严实实,听小宫女将话说完,她将白纱的一侧撩起,浅笑着道:“宋妃娘娘太过客气了。”

  扶欢将晴晚唤来,取来她新描的绣样并自做的绣帕,装置匣中,以做回礼。

  虽然宋妃说得客气,但到底是他人的宫苑,她去采莲多少会打搅到,有了回礼,心中多少能安定下来。便是这回礼的选择扶欢也着恼过,太贵重显得疏离,也容易被看做别有用心,还是自己亲手做的绣样,显得珍重合礼。

  今日的太阳依旧晴好,扶欢特意寻出这顶帷帽,避免在船上晒伤脸。

  行宫内的小舟大都简陋,宫中的管事说什么也不愿扶欢上小舟,他将画舫停在湖边,一遍遍地同扶欢解释,小舟简陋,最多只能让三人一同上船,空间也是窄小,连随意伸手都做不到,画舫就不同了,船上开阔,一应物什都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