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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1 / 2)





  席文文眼眶泛红。没有说话和。

  “你还记得清水观事变,我们怎么活下来吗?”

  ……

  “那我们以前约定过什么?”

  席文文用暗哑的声音重复当时的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大家永远都不要变。”

  可现在……现在发生的一切,原不是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以想像的“就算你现在不再相信我,我也能够理解。”她虽然想努力镇定,可声音还是微微低哑:“我手上有鲜血。很多很多的鲜血。洗不掉的鲜血。”几生几世……生生世世……只要她还活着……甚至哪怕她死去……

  “我不能跟你说‘没关系,不是你的错’,就算我说了,你也知道那是谎话。既然死去的人不能当做没有死,发生的事不能当做没有发生,那就赎罪呀。总有一天会赎清。我会陪着你。”汤豆说“谁叫我们当时约定过的。”她故做轻松。

  席文文不想让好友看到自己掉泪,只是低垂着头“但……要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感到绝望,因为这不是写错了一个字,擦掉之后就可以重来。

  当记忆浮现,她甚至觉得一切变得像一场噩梦。

  没有出路的恶梦。

  “谁说没办法。只要找到水氏就行了。水氏可以调整门的设置,那说明门并不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东西……”

  “可水氏已经死了。”席文文截断汤豆的话。抬头看向她,眼中含着泪“水氏已经死了。”

  汤豆愣住“什么?什么时候?怎么会?”

  席文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竭力表现得镇定些:“就在对门的设定进行修改的时候,水氏族人全部殉道了。”

  “殉道?”

  “要更改门的设置,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事。就算是对水氏来说也太难了。当时,我们有三百五十人,听从水氏的号召出发。走之前,水氏已经给我们说明了,不太可能活着回来。所以我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最终除了我之外,族人全部灰飞烟灭,无其它人幸存。要不是一个同乡在最紧的时刻把我推出来,我也会死。”

  她用那双含泪的眼睛看着汤豆“我们这些人被安排在大阵外围,都已经受到这样的重创,在阵心的水氏不可能活下来。”

  汤豆怔在当场,这条路也行不通?

  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反问她:“如果凌诒和要彻底地封闭这个门,除了要关上门的出口,还要做什么?”

  “当然还要彻底关闭入口。不然庞郎人还是会不停地涌入,出口出不去,入口又只能进。两边都无法通行的结果,是非常可怕的。登仙道会剥夺人的五感,就算是一个健康的人,在一片什么也感受不到的黑暗之中,被关上几年都会疯,何况是几百年上千年?”席文文说。

  这也正是大灾难会来临的原因。被堵在入口和出口中间经历百千年,已经完全退化的庞郎人们,撕裂了被封印的出口,想用自己的方式找到一个寄居体,但除了造成死亡之外一无所得。

  席文文的说法也和汤豆先前所设想的相似。

  汤豆沉思了片刻打起精神来:“凌诒和既然已经开始实施,说明他找到了办法。他知道怎么关闭出口。我猜,改变设定也许很难,但封闭另一个入口却未必需要那么大的力量。”

  “但他现在已经死了呀。他出发进山的时候,既然已经知道此行凶险,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笔记之类的东西。”

  “这样的事,就算他没有记录下来,只要知道他查找过什么资料,就一定能找到一些线索。”汤豆说“所以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席文文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即松了口气,但又感到不安,也许好友只是安慰自己。但她转身向好友,看着那张坚定的脸,最终心情还是慢慢冷静下来。

  汤豆看出她的担忧,安慰道:“现在不要想太多。一条路不通,就找另一条路。我们先一起完成莫温没做完的事,等事情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后,才是思考、判断自己在这整件事中所言所行,是否值得被原谅的时候。”汤豆说:“还没有盖棺定论。所以你要坚强起来。有一天总能堂堂正正拍着胸膛说,我席文文的罪已经赎清!再不负人。”

  席文文低头看看自己袖子上的鼻涕,用力点点头:“恩。”

  等准备离开的时候,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走出去前汤豆突然叫住她“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让让任何人发现,你不是春夏。”

  她怔了一下“但这是在大公子府中,大公子是清水观人……”

  “既然有人想请君入瓮,那现在清水观的人才是最不能信的。”并且刚才手册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汤豆犹豫了一下,才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大公子救我,用的是继命咒言。我在原则上看到了。”

  席文文愣住。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当然知道续命咒言是什么东西。

  这种咒言固然是只要身躯不腐坏,连死人也能救活,但世上没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多出来的寿命不会凭空而来,施咒画符的人是要以命换命的。被救的人多活一天,他自己就会少活一天。

  知道这件事她第一个想法是,大公子人也太好了吧。

  但汤豆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一个陌生人没来由,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来给我续命?这可不是别的小事。再者,祖师盒这么重要的东西,他随手放在这里,当然可以说是信任我。但如果是故意让我看呢?他想让我感念这份恩情。他是国公府的大公子,我公良氏官再大,也不能比,他为什么要我念这个情?要说他自来是个普渡救世的性格,到也有可能是发自善心,不忍看我年轻横死。可我看,他身边的下人,都十分害怕他。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所图的,比几天寿命更要紧。”

  席文文心冷下来。刹时有些头皮发麻,点点头“我明白。我会小心。”

  她走后,汤豆在守夜的的小丫头进来前,把桌上的册子合上,小心地放回盒中去。

  但上床前,犹豫了一下之下,索性把关上的盒盖重新打开,让它敞在那里,并将里面已经放回原位的书册也弄得更加凌乱。

  可倒在床上,汤豆还在想席文文的话。

  水氏真的一个后人也没留下吗?

  席文文这么肯定,是因为她亲眼看到了阵发动起来后造成毁灭性后果,但她并没有亲眼看到所有的水氏人都死了,只是推断而已。

  并且莫温的提示也很令人疑心这件事的真实性。如果水氏真的不在,他直言就行了,但他并没有说。

  也许在水氏的事上,他比席文文多知道些什么。

  汤豆没想一会儿,因为太过疲惫,就沉沉睡着了。

  等再醒时,天已经大亮,看日光应该是下午了。

  书房内一派静谧。隔着屏风能看到大公子正在书架前的大桌后坐着,提笔写着什么。外间有个小道在烧丹炉,时不时传来打扇子的声音。

  但这种宁静很快就被打破,许多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大公子微微皱眉,小道立刻起身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五姑娘在养病呢,什么事如此吵闹?”

  有人应说:“公子令我们将凌大人府上的东西清好带来了,但出了些事故,未能办成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