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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1 / 2)





  “那不是御花园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泛漪担忧至极地小声说。

  南煌变成人,远远望向废宫的方向,轻蔑地笑了笑,似乎在嘲笑泛漪的胆小。

  “你该不会以为司天监当真能容忍得下天子脚下有一群高枕无忧的妖吧?”

  他的声音凛冽如寒冰,泛漪不禁瑟缩了一下。

  “你……你的意思是,像建朝之初那样惨烈的斗争,会再来一次?”她颤着声音问。

  她其实并没经历过一百多年前那次人与妖之间的大战,但光听御花园里老妖给她讲过的故事,就足够让她心惊胆战。

  前朝覆灭时,时局混乱,民不聊生,御花园里有一些妖趁机作乱,弄得京城风雨不宁。本朝创立之后,司天监对妖痛下杀手,此举激怒了御花园中的妖,两方你来我往,死伤都极为惨重。

  后来司天监里的道行最高的三位天师以三魂七魄为符,镇压住了御花园里为首的两位大妖,风波才逐渐平息。

  也就是从那之后,司天监与御花园悄然达成了互不侵犯的默契。

  “再来一次也无妨。”明若柳眨了眨眼睛,语气甚至有些俏皮。

  泛漪心里瞬间蹿出了一股凉气:明若柳这一次真的动了杀心。

  明若柳至多只能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从不觉得当年差点害得她魂飞魄散的人死了,她就可以让一切随风而逝,既往不咎。

  放过程安亭是为了泛漪,可她可以放过的,也只有程安亭一个。

  司天监斩灭一只妖的消息迅速从城里传开,司羽的尸体在司天监的看守下在废宫宫门外悬了整整五天。

  有与司羽交好的妖想要抢下她的尸体,无一不是被一个叫韩风的灵台郎逼退。

  司天监从附近几城召来了数量颇多的道士和天师,这些人负责在京城各处搜捕烟绯,而司天监的人,将废宫里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气氛剑拔弩张,御花园没任何消息传出来,南煌也不敢去打听任何消息。明若柳想方设法将烟绯带到了城中一个被废弃了多年的荒园,供她养伤。

  顾琢斋完全不关心这些事情,毕竟在他看来,妖这个字和他扯不上任何关系。

  第91章

  半月恍惚而过,京城的老百姓在经历过最初几天的惊慌后,见生活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便很快被城内别的奇闻轶事吸引去了目光。

  街头随处可见拿着罗盘查探妖气的天师道士,明若柳却很明白这一回司天监绝对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

  烟绯受伤严重,急需到灵气充沛的山间修养,但司天监盘查严密,她根本没有办法出城。明若柳隔一日去探望一次烟绯,眼看她的情形一日坏过一日,虽然心急如焚,嘴上也只能骗她说一切都还好。

  “阿柳,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这日她变成飞鸟飞去荒院看望烟绯,临离去时烟绯静静望着她,平淡地问。

  烟绯有气无力地蜷在院子杂草最深的角落,以往顺滑发亮的毛发此时枯燥黯淡,一双眼睛空洞虚弱,没有了往日的妩媚灵动。

  明若柳的心揪得一痛,强颜欢笑道:“瞎说什么,等再过几天风头过去,我把你送出城,你好好修炼一段时间,就和以前一样了。”

  烟绯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真的!”明若柳陡然提声,急切地想让烟绯相信自己的话不仅仅是出于安慰。

  “我去年冬天不也半死不活吗?可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我们是妖,生命力比人强大的多,你不要乱想些有的没的!”

  “这不一样。”烟绯一叹。

  明若柳的心一沉。

  烟绯奄奄一息是因为她的妖元已被那个名叫韩风的灵台郎斩裂,而她去年冬天要死不活只是因为短时间内消耗了太多修为。

  烟绯这副情形,倒是和她两百年前被程颐一剑斩得妖元支离破碎的情形颇为相似。

  “那也没关系,两百年前我能活下来,你肯定也能活下来。”明若柳勉强嘴硬,却已不敢直视烟绯憔悴的眼睛。

  若不是她被程颐斩杀时恰巧起了一阵风,将寄有她一缕神魂还没来得及消散的柳叶吹到那颗蕴育了她的柳树边,让她可以躲进去重新结元,她早已灰飞烟灭。

  “嗯,我能活下来。”烟绯闭上眼睛疲惫地说,不想再和她争论。

  明若柳难过极了,因为她明白不仅烟绯不相信她的话,她自己也很难相信自己说的话。

  她重新变成柳莺飞回住处,飞到院子附近,闻到了顾琢斋身上熟悉的气味。她知道他在这儿,便在僻静处变成了人,再缓缓走回家。

  顾琢斋听到敲门声前来开门,看到她站在门口一脸低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由愣住了。

  “你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明若柳满脑子都是烟绯惨淡绝望的眼神,见来开门的是他,立即收敛心神。

  听得顾琢斋如此问,她下意识地摇头,不想让她多想。她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有意无意地向他说了不少谎话,心里的难过和愧疚一下泛滥成灾。

  “茂之……”

  她投入顾琢斋怀里,带着哭音用力抱紧了他。顾琢斋一头雾水地揽住明若柳,低头见她倚在自己胸口无声地哭,一时间心乱如麻。

  “别哭,有什么麻烦事儿同我讲就是。”他手忙脚乱地给明若柳拭泪,见明若柳不但没有止住泪,反而哭得更凶,不由手足无措。

  “你别哭啊!”他笨拙地哄着明若柳,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么伤心。

  明若柳双眼含泪地仰头看向他,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顾琢斋是她模糊对立的敌人,又是她明晰真诚的爱人,她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

  她的眼睛里明晃晃地装着欲言又止,顾琢斋看着她,迟疑问道:“你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顾琢斋探询的目光让明若柳觉得自己隐约暴露了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她本想像之前做过的许多次的一样含混带过,又觉得自己实在厌烦了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