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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自损八百(2 / 2)

那人影闻言终于动了动,转过身来将帖子接了过去。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子落在他的身上,长眉染鬓,目光如刀,眼中的那几分犀利锐气让一旁的书童心生惊骇,但是再打眼望去,就见那窗边人目光和煦,隽秀如初,他揉揉如眼,一定是自己花了眼生了幻觉。他们家公子一向温润如玉,怎么会有那杀人般凶狠的目光,定是看错了。

看了回帖,秦屿川将它放在桌上,复又背手望向窗外。京都繁华依旧,只是早已物是人非,跟他记忆中的往事有了很大的区别跟不同。

明明他记得早在一年多前她就病逝在宫中,死后没有封号,没有恩旨,不过是一口薄棺葬在了妃陵。也没有苏家举家进京,更没有什么迁丁司的设立,骁龙卫的首领也不是苏盛扬……

没想到他再世为人,这好些事情竟也有些不一样了。想起前世,他参加科举,入朝为官,汲汲营营几十年,最后入阁为相,只是为她讨一个公道。

她病故宫中,并非天灾,实属*!

他捧于掌心的至宝,却成为别人手下一抹亡魂。他如何能安枕苟活,若不能为她报仇雪恨,岂不是辜负了他们自幼的一番情意?

可是,为什么重活一回,事情却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唯一感到开心的是,她还活着,真好!

不开心的是,为什么重活一回,不能赶在她未进宫之前。如果回到那时,他就算是用爬的也会回到她身边去,再也不会让她心生误会,颓废参选。

第二日,秦屿川早早的起身,长发只用一根乌木簪子束住。一身鸦青色长袍,手里提着见面礼,便雇了一顶轿子,往苏府而去。

再见到苏兴禹父子,当真是隔了一世,上辈子曲洲苏本家攀上苏贵妃家,本家一直压制苏家父子仕途。痛失爱女,仕途又不顺,最后抑郁而终。虽后来苏盛扬在自己暗中关照下仕途还算尚可,但是有曲洲苏本家在上头顶着,又有苏贵妃家盯着,纵然是他也没办法太过用力相助,免得反而害了他。苏盛扬虽然满腹诗书一身武艺,最后也只是在五品官的位置上告老而已。

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再看着眼前苏兴禹正值年华正茂,苏盛扬也是英气勃发之龄,秦屿川打心里是高兴地。上前一步,九十度弯腰行了一礼,“知斋见过伯父,苏兄。一别经年,伯父伯母身体尚还安好?”

苏兴禹黑着脸看着秦屿川,也不与他废话,直接说道:“伯父这个称呼可不敢当,秦状元这门高亲咱们可不敢攀。”

秦屿川眉色一暗,忽而撩袍跪下,“我知伯父恼我当年食言,害的锦妹妹执意参选入了宫。只是此事其中有许多原委,还请伯父听我一言解释。”

苏盛扬在旁立时就说道:“现在解释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有法子将我妹妹从宫里带出来不成?秦屿川,从前的事情如何我们家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只盼着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是你还想着当年的情谊,只望你在人前莫要提及舍妹,护她清名不要受损。你也知道今非昔比,她在宫里日子瞧着荣光,实则步步荆棘,命悬一线,容不得有一丝的差错。你若还有心,就应下此事,从此后我们恩怨一笔勾销,再无纠葛。”

秦屿川早就料到苏家人必然不会轻易宽恕他,神色晦暗,苦笑一声,满口解释的话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正如苏盛扬所言,就算是解释了又如何?他还能把她从宫里带出来?他没有那样大的本事。更何况,秦屿川想起前世萧祁爱护的那个女子,等到大选就该进宫了,那时候锦妹妹在宫里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了。

都是他害了她!

“苏兄放心,我必然会倾一生之力护她周全,如违此誓,便让我一生仕途不顺。”

听到秦屿川的话不仅是苏盛扬,便是苏兴禹都是一惊。须知道男子立世一生苦读,为的便是荣耀门楣,仕途平顺,步步高升。这人拿着仕途前程来立誓,却要比旁的誓言真诚厉害多了。

苏盛扬板着的脸微微缓和几分,随即又说道:“我自己的妹子,自然有我护着,就不劳你费心了。”

苏兴禹看了儿子一眼,而后对着秦屿川说道:“秦状元请起吧,你这般老夫真是生受不起。”

秦屿川无奈之下只得起身,对着苏盛扬又道:“伯父……”看着苏盛扬瞪了自己一眼,顿了顿,秦屿川这才接着说道:“苏大人,虽说子不论母过,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当年我母亲背着我偷偷传信与锦妹妹说我已在家乡定了高亲,又转过头来告知我锦妹妹执意参选攀附宫中富贵,令误会丛生,心生怨愤。家母虽做事私心甚重,归根究底也是为我着想,希望我能有一个得力的岳家的扶持。如今家母已经驾鹤西归,是非对错也已成为尘土,还请苏大人能原宥一二。”

“你母亲?”苏盛扬一惊,他记得秦太太是个身体还算康健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我少不更事,当初得了真相,便与母亲大吵一架,连夜冒雨要来曲洲赔罪。我母亲怕我出事,一路追了来,不想淋雨得了风寒,竟是没能撑过去。当时家母新丧,我满腹自责不能自拔,好些事情都是那时候耽搁下来的。”秦屿川重活回来的时候,他母亲已经过世了,很多事情都已无法弥补。不过,上辈子他活到那般岁数,经历了大风大浪无数,心镜早已经不是少年之时,现在谈起此事早已心平气和。

这回苏家父子都沉默了,姒锦虽然一入宫门深似海,但是秦屿川母亲却也算是因此事丧命。这样一来,他们要是再执意追究,当真是不近人情了。

“秦贤侄节哀。”苏兴禹叹口气,“再也想不到事情还有这样的周折。”

听着苏兴禹的称呼,秦屿川纵然是经了一世,此时也有些眼眶泛红,“谢伯父宽慰。”

苏盛扬看着秦屿川这个顺杆爬的,本想要出言讥讽两句,又想起人家的伤心事儿,只得强压下去,有些闷闷不乐。

说起来,还是他们没有缘分罢了。

当晚苏兴禹并未留秦屿川吃饭,秦屿川自然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着急。隔阂已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掉的。天长日久,他总能让他们真真正正的原谅他。

而秦屿川走后,苏盛扬看着他爹,欲言又止。

苏兴禹自然想到儿子在想什么,他轻轻摇摇头,“只要皇上不坚持,我便不会收他进迁丁司。”

苏盛扬就缓缓的松了口气,虽然秦屿川解释了其中过往,然而伤害已经造成,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抚平的。姒锦进了宫,秦太太也病逝,不管是再怎么面上无事,心中总会有几分尴尬,犹如如鲠在喉般,上不来下不去。

“这样也好,不一起共事,反而能更容易相处。”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是上司下属,很多事情反而更不好回避。

苏兴禹也颔首,“看皇上的意思,似乎也没想让他进迁丁司,想来是另有安排。何况一甲三人,总不能都进了迁丁司,旁人就该不愿意了。”

“此言正是,也该避讳着点才是。”苏盛扬对秦屿川总是有些心结,一时难以全部释怀。

秦屿川的事情姒锦自然是不知道的,索性她在宫里也见不到人,更何况能考上状元的人,智商应该不会轻易掉线,想来一时间也是无事的。这样一来,姒锦心里那根线才松了松。

崇明殿里,萧祁拿过一本册子仔细查看,看了看上面的日期,脸上就带了笑容。后宫里除了避子汤能避免怀孕之外,其实还有一种前朝留下来的方法,是根据女子的信期来计算临幸的日子,那些日子容易怀孕,那些日子能避免,虽不能说十分正确,但是也有八成的把握。不然这些年,这后宫里哪里就只有钱才人跟贵妃有好消息。钱才人那个,萧祁只是没在意,反正娘家不显,有了孩子倒也没什么。至于贵妃……那就是一场意外了,八成之外剩下的两成意外里。

姒锦还未及笄,他不想让她过早的怀孕,因此每次去颐和轩过夜,要是做点什么的话,他总是要看看日子的。自姒锦受伤以来,又赶上恩科开考,两人之间也许就未曾同房,这次因伪造户籍路引一事,骁龙卫查出很多秘辛,这样一来有这些东西在手,皇后跟贵妃家还有那一班老臣,心里可都是要忐忑些日子,朝堂之上也并不敢过分与自己相对。

心情好了,萧祁就难免有些惦记起颐和轩的小人来。踏着夜色,脚步轻快地一路往颐和轩而来。

偏这个时候,颐和轩里姒锦正黑着一张脸,齐荣华今儿个偷偷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她受伤的事情有些眉目了,但是具体结果她还不曾打听到,可是皇后跟贵妃却是在凤寰宫单独在了一下午。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皇后跟贵妃素来不对头,两人很少这样单独在一起这么久,这次能让她们这么相处良久,看来她受伤的事情不仅查出来了,想必皇后大概是要和贵妃做点什么交易。

难道自己受伤一事,真的跟贵妃有关系?

所谓灯下黑吗?

举办生辰这么喜庆的日子里,贵妃真的舍得用这样自损八百的法子谋算自己?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