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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情动(1 / 2)


夜里的风真是冷极了,谢景行只将沈妙带到了公主府外头,沈家的马车还在外面等着。篮。色。书。巴,沈妙还想说话,身边连谢景行的影子都不见了。倒是莫擎和阿智瞧见她突然出现在府门口有些意外。阿智问:“小姐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其他人呢”

正说着,惊蛰和谷雨气喘吁吁的跑出来,看见沈妙后也是松了口气,惊蛰道:“奴婢们在外面等着,杨姑姑说您出来了,奴婢还以为她骗人呢。后来见屋里没人才过来瞧瞧,没想到姑娘真的出来了。”她又左右看了看,困惑不已:“不过明明只有一间屋子,奴婢们在外面守着也没看见姑娘什么时候出来的,莫非公主府里有密道不成”

谷雨忙轻轻咳了一声提醒她莫要胡说八道,这毕竟是在公主府外头,算公主府真的有密道那也是公主府的秘密,哪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被她们说出来。

惊蛰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沈妙,沈妙眉头紧锁,神情有些凝重。惊蛰见状小声道:“方才进去的时候瞧着公主殿下的脸色不大好姑娘,您和公主殿下吵架了么”

沈妙摇了摇头,想着今日在公主府发生的一切,不觉一个头两个大。便先自个儿爬上了马车:“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沈宅再继续细想,毕竟今日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马车要启程的时候,沈妙又忍不住撩开车帘回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夜色掩盖了一切,沉沉没有月光,什么也看不见。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却在离公主府不远处的某个角落,紫衣青年默然的目送马车远去。

高阳的折扇不再轻松的轻轻摇晃,而是折好收于腰间。他看着面前的俊美青年,神情罕见的带了一丝复杂。他问:“值得吗”

“总会有这一天。”谢景行漠然道。

“不觉得可惜”

谢景行微微挑唇,面具遮住了他的容貌和神情,可依旧能让人想象得出微微嘲讽,有些不屑又凉薄的神情。

他说:“缘分到头而已。”

高阳不说话了,半晌却是摇了摇头,拍了拍谢景行的肩。

从公主府里转出几个下人打扮的婢子,手里不知道是拿了一筐什么东西,将筐子里的东西泼了,罢了将那筐子一并扔在地上。

有个婢子很惋惜道:“这点东西花了不少银子,若是拿到药铺里去卖值不得还能赚点儿。这么扔了真可惜。”

“你知道什么。”一边的婢子瞪了她一眼:“这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毒,若是有毒,卖了岂不是惹了麻烦。好了别看了,走吧。”

那两个婢子转身回了公主府,地上只有一只筐子孤零零的剩着。

却是早前被医馆送来的,“非常碰巧”收到的容信公主心疾的药引。然而此刻被人弃如蔽履,还被冠上了“有毒”的嫌疑。

高阳面上带了几分不忍,一番心血被糟蹋,再如何心大的人都不会开怀的。他想要劝慰几句,谢景行却已经走远了。

他锦衣华服,身材挺拔,悠然从容的行走于夜色中,满身都是挡不住的风华。

只是那背影,到底是有几分寂寥。

沈妙回了沈宅,沈信夫妇都在府里等着她,天色都黑了沈妙却迟迟未归,众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才松了口气。沈妙心里有事,推说有些疲乏想早点休息,众人不疑有他。沈妙回到寝屋中,让惊蛰和谷雨下去,自己在桌前坐了下来。

她心里很是有些不安。

谢景行今日出现在公主府,让身份暴露于容信公主的面前,实在是有些莽撞的决定。而谢景行本身并不是个莽撞的人。除了替沈妙解围免得容信公主会对沈家做出什么无法估计的事情外,没有其他的理由。

因为自己而让些惊喜的处境变得艰难,这并不是沈妙愿意见到的。要知道虽然谢景行每次说得厉害,从头到尾也没有真正道伤害过她。

沈妙不晓得容信公主和谢景行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可是在公主府里,容信公主证实谢景行身份后的反应的确是令人心凉。谢景行是没说什么,看着也是漫不经心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沈妙却知道,来自亲近人所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如同上一世傅修宜之于她,沈家二房三房至于她,是因为撕破脸时有多冷酷,原先那些温情脉脉的时候有多嘲讽。如果是来自于谢鼎的无视或是伤害谢景行可以不在意,但是容信公主却未必。

毕竟谢景行的第一只虎头环是给了容信公主。毕竟在两年后回到定京,得知容信公主再犯心疾时,他还会在第一时间派人去搜寻药引。

到底是有些情谊在里面的。

沈妙有些烦躁的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往外看,窗外的天空仿佛泼墨,冬夜的定京城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股萧瑟冷清的感觉。

她想了一会儿,又转过身回到屋里,从箱子里取出一件厚厚的深红锦毛披风罩在身上。将披风前面的绳索系的很紧,才有走到窗户边,小声唤了一声:“从阳。”

一个黑影从树上落了下来,在沈妙面前站的笔直,恭恭敬敬的道:“少夫人有何事吩咐”

沈妙如今已经自发的听不到从阳的称呼了,她犹豫了一下,道:“你带我去见谢景行。”

从阳张大嘴巴,倒吸一口凉气。他本身生的有些严肃,平日里神情又板正,这会儿这副模样实在有些滑稽。

沈妙被从阳的目光看的有些恼羞成怒,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少夫人。”从阳回过神,一脸为难:“属下现在不知主子在什么地方。”

沈妙皱了皱眉,从阳日日在沈宅盯着她,的确是没可能知道谢景行的下落。今夜她从公主府里出来的时候,谢景行又走得太快,她还来不及问,眼下倒是真的无人知道谢景行在什么地方。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什么觉得谢景行此刻应该在睿王府,他的喜怒莫辩,习惯于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于面具之下,因此沈妙倒觉得,如果谢景行也有失意的时候,应该会一个人呆着。

她当机立断的对从阳道:“你带我去睿王府。”

从阳面露难色,沈妙见状皱眉问:“你连这个也做不到么”

从阳连忙解释:“属下一个人自然能做到。不过带着少夫人不能做到了。”

沈妙问他:“你可会轻功”

从阳忙不迭地点头。

“那行了。”沈妙道:“你抓着我带我去睿王府。”她是想的极简单,如同谢景行以前对他做的那样。从阳毕竟是谢景行的人,某种程度上比莫擎他们用着要顺手的多。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谢景行的身份被更多的人知道,对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危险,哪怕是自己信任的人,因为指不定哪一日被人利用了。

她这话一出,从阳连连摇头,目光里甚至有几分惊恐,道:“不可”

“又怎么了”沈妙的耐心都快要告罄了。

从阳道:“男女授受不清。”

沈妙:“”

她不知道谢景行这是打哪找来的侍卫,比女子还要规矩多,可接下来任凭沈妙怎么说,从阳是不肯“带”她去睿王府。

沈妙也犯难了,不让从阳用轻功,她要走出沈家大门,沈家大门可是沈信的兵在守,不可能不惊动。这么半夜三更的出门,怕是她还没出大门,家里人三三两两的全部惊醒了,到时候要她解释,她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妙头疼极了。

她看着院子外的墙,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谢景行刚刚搬到衍庆巷的时候,因着不缺银子花,干脆将睿王府到沈宅之间相邻的所有宅院都买了下来,还美其名曰邻居。这样看来,也可以说睿王府在与沈宅乡邻的地方。只是谢景行住的那一间屋子有些远而已。

既然是乡邻的宅院沈妙的目光落在院子里那堵高高的墙上。她道:“翻墙吧。”

从阳呆呆的看着她,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奉命保护沈妙的安全,整体在沈宅里注视着沈妙的一举一动,自然知道沈妙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妙端庄沉稳,极守规矩,小小年纪也耐得住寂寞,看着像是从公里出来的贵人,总而言之便是平日里一些微小的举动也昭示着良好的教养。从阳也时常在心里感叹这位少夫人个和旁人不同,生来是极为高贵的。谁知道此刻却听闻这位高贵的少夫人要翻墙,从阳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沈妙瞪了他一眼,不怒自威道:“你是听不见我的话”

“是是是”从阳一个激灵站直身子,也不敢去打量沈妙是什么神色。

接下来的时日,是足够令从阳觉得痛苦的了,先前他是以为沈妙要自己翻墙,然而沈妙所说的翻墙是指在一面墙的两面都摞起垫脚的东西,摞成阶梯状,沈妙再从墙这一面走到另一面。

从阳大半夜的只有去偷富裕人家留着施肥的稻草垛子,问题是睿王府到沈宅之间的宅院足足有十几间。每个宅院与宅院间都有墙,从阳忙的大冷的天也出了一身汗。瞧着沈妙神情倨傲的走过一座有一座的墙,恍惚走的不是墙而是九重宫阙高高的台阶,一面感叹又一面为自己的命运叫苦不迭。

若不是怕玷污了少夫人的身子惹主子不满,从阳何必费这么大力气,要知道他的轻功也不错,带着一个人飞是绰绰有余的,哪还用现在跑来跑去。之前主子把他从墨羽军中调出来同僚们还纷纷羡慕他好运,殊不知这份美差事是给人当苦力,比小厮还不如,从阳心中默默流泪。

等沈妙“翻”过最后一堵墙,来到睿王府的时候,从阳已经累的有些不想说话了。

因着都是从后院那头的方向进来的,没有走正门,偌大的睿王府里竟然连一个护卫也没有。从阳也面露疑惑,显然从前并不是这样散漫的。

沈妙还在看这睿王府的布置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富丽堂皇,不过是个暂住的落脚地方,竟也修缮的如此讲究,却不知真正大凉的皇宫会是如何气派不凡。正想着,面前却多了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男子。

“铁衣”从阳喊道,随即问:“其他人呢”

叫铁衣的侍卫看着沈妙却是一愣,对她拱手问道:“沈小姐登门可是有要紧事”

沈妙瞧着对方模样,似乎是认识她的,看从阳又与他打招呼,估计是谢景行的人,道:“我找睿王,有些话要说。”

铁衣似乎早知道她会这么说,点点头,道:“主子在后院,跟我来吧。”

明齐的冬天冷起来的时候,人人都不愿意在外头自走动。若是夜里,街道上更是空无一人,连鸟雀猫狗都缩在温暖的窝里,不愿意挪动一点儿地方。

池塘里的水都已经结冰了。厚厚的冰块将里头的风景完完全全的覆盖住,满园夏日的清荷风举,锦鲤嬉游,到了眼下不过一片白茫茫。似乎再好的时日总会有过去的那一刻,如同春日里开的花总有一日要凋零。

紫衣青年懒洋洋的睡在树上,双手支着脑袋,他面上的音色面具也没取,树上挂着风灯笼,微弱光环下,他的神情说不上萧索,也谈不上快乐,只是有些微微的寂寥。

像自树上穿过的风,轻飘飘的,却也冷沉沉的。安静而沉默。

树下白虎卧倒着,不时的拿爪子挠一挠树干,偶尔还拿嘴去咬落在地上的冰凌子,咬的“嘎吱嘎吱”,在夜里分外清晰可闻。

沈妙一进来入眼的是这幅景象,青年和白虎睡的廖然,却让她想起了前生的自己,在宫里深夜时分走过御花园,满眼似乎残留着白日傅修宜和楣夫人的欢声笑语,有些苦涩人的,没有尽头的走着。

白虎突然见有人来了,立刻站起来,弓着身子警惕的看着她,嘴里发出低低警告的嚎叫,可是因为到底太小了,看不出有什么威慑力,那声音也是“呼噜呼噜”,倒是怪可的。

“嘘,娇娇。”谢景行道:“安静。”

沈妙:“”

她走到树下,抬起头看着睡在树丛间的人,道:“你在叫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