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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恶女的母妃

第七章、恶女的母妃

晚上,小二难得能与傅梓情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小二忽然发现,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能吃到温度正好的饭,喝药时旁边,也从来都会备着蜜饯糕点和擦嘴的帕子。足见她是一个温柔细致的女人,这样的人又怎会对一朝性情大变的亲生女儿毫无怀疑?

小二忍不住问道:“母亲为什么不怕我?旁人不知我,但您是知道的,从前懦弱沉默的女儿一朝性情大变,仿佛换了灵窍一般,徐妃娘娘每次见了我都像看妖怪呢。”

傅侧妃轻轻放下筷子,道:“母亲虽然愚钝,也不至于认不出亲女。不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女儿,过去是,现在也是。”

小二心下一颤,傅侧妃这是话里有话啊,她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另有隐情?可惜之后无论小二如何试探,傅梓情都缄口不言,小二只能先将疑惑压在心里。

次日,小二又看到傅梓情对仗势欺人的仆婢忍气吞声,她不禁摇头,道:“母亲何必如此,那种渣滓就是欠收拾!”

傅梓情不认同这种观点,道:“浮世三千,你怎能苛求人人都喜欢你,对你好?别人对你好,是幸运,你要心怀感激;别人对你不好,那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怨恨的。做人做事过于计较,只会令自己走进死胡同。活得开心就好!”

小二道:“母亲所言,女儿实在难以苟同。您可见过那高居九五的天子,全天下无人不臣服叩拜,纵然年近花甲,依然会有妙龄秀女,前赴后继永续不绝。难道这些女人都真心喜欢他?还是为了攀附权贵居多?可见,一个人是否对你好,根本不在于真心与否,而在于权势地位足够强大。”

傅梓情回答道:“那就去做你认为对的事,不要让别人否决你。花有百样红,人自然也各有不同。但母亲还是希望,若遇上真心待你的人,不要轻易辜负,那是唯一连利益强权也很难得到的东西。”

小二闻言微怔片刻,问道:“所以母亲当年嫁给太子,是认为他真心?”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有多僭越,连忙补充道:“女儿本不该过问长辈往事,实在无礼。女儿只是觉得,母亲若是还抱着虚假的希望,咱们母女俩往后的日子大概不会好过。”

小二在原身的记忆里,在那个女孩滞留的情感中,感受到的是无尽的悲恸、痛苦与绝望,如同身处最深的海底,毫无希望。虽是阴差阳错成了南小二,但自己希望活出个人样来,而不是任由他人随意践踏!太子或许不堪,却也更好利用。不信自己?等他尝到痛苦付出代价,自然就信了。

小二笑道:“不说这些,父女哪有隔夜仇的。能被母亲喜欢的人,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您能和女儿讲讲以前的故事吗?女儿很好奇呢。”

“好,小二想听什么?”

“母亲讲什么,女儿便听什么。”

傅梓情笑着将小二翘起的几缕头发抚平,道:“母亲怀着你的时候,南夏远没有如今安稳,那时候四海皆乱,民不聊生。南氏作为当初起义军的主力,备受各路反王忌惮,他们趁着父兄在外征战,金陵城守备空虚之际,攻破了城池。南氏家眷们被护着四散逃离。那时候母亲身子已经很重了,日日担惊受怕,好险最后在一处破庙平安将你生下。你小时候啊,白白胖胖的特别讨人喜欢,见人就笑,你的父亲抱着你就舍不得放下。可惜四岁时生了一场重病,自此像变了一个人似地,都怪母亲没护好你。这么多年最愧对的就是你,你若不能安好,母亲就是死也难以阖眼呐.......”

小二心头一阵无奈,忙扑进傅梓情怀里,转移话题道:“母亲对我有生养之恩,谈何愧对?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来千日防贼的?往后......都会好起来的。”

傅梓情揉揉小二逐渐圆润起来的脸蛋,她记得小二以前总是吃的很少,也不爱说话,瘦瘦小小的,现在的确变得更好了。于是紧紧握住小二的手道:“好孩子。”

小二窝在傅梓情怀里,心想,我才不想当好孩子,我就不该找你这女唐僧说话,结果什么话也没套出来,白白演了出母女情深。

自从教训过柳嬷嬷后,老家伙一直老老实实教授宫廷礼仪,从大礼、常礼、平礼,再到各种其他礼和言语。小二也不再刁难她,闲了甚至还能聊上几句。

这日待规矩教导完毕,柳嬷嬷欲哭无泪道:“姑奶奶,老奴真的没东西可教了,您就饶过我吧。”

想她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狠的人,一件事只要是她认为自己没做好,就会不眠不休一直做到最好。当然最可怕的,还是那人笑眯眯威胁人的时候。傅侧妃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生出那种妖女来啊?

小二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道:“规矩我都学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有劳嬷嬷教诲。”

柳嬷嬷心中一抖,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颤颤巍巍道:“不......不敢。”仍旧求生欲超强地挣扎道:“能教导二姑娘,是老奴八辈子修来的福祉!”

小二笑眯眯地拉住柳嬷嬷的手,她绝对是故意的,道:“嬷嬷别这样害怕嘛,看的我都觉得自己是吃人的老虎了。”

柳嬷嬷心中反驳道,老虎都没你可怕!

小二轻轻拍了拍柳嬷嬷的手背,道:“今儿请您来,别无他意,有些事想与您打听打听。您是老人了,想必知道我母亲,当年与太子无媒苟合、珠胎暗结,结果被徐侧妃当众撞破奸情,一顶小轿做了妾室的事?”

柳嬷嬷听得冷汗直窜,小心翼翼答道:“姑......姑娘,老奴不敢嚼舌。您若真想知道,不如去问侧妃娘娘?”

小二眼眸微眯,道:“嬷嬷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啊!”

“姑奶奶,殿下与娘娘不会饶过老奴的,您就放过我吧。”

小二道:“嬷嬷若实在不愿开口,便请回吧。”说是这样说,小二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柳嬷嬷有口难言,她哪敢走?这小妖女就仗着把柄在手威胁自己!

挣扎半晌,柳嬷嬷终于开口道:“当年的事,老奴知晓的不多,若非老奴是娘娘的乳母,只怕也早就被......当时,太子殿下已与娘娘定了亲,但尚未成婚。某日小姐回府后,神色瞧着十分癫狂,念念有词地说什么‘狐媚子靠一纸预言就想抢走她的一切,做梦!’”

小二皱眉,问道:“什么预言?谁预言的?当年徐侧妃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老奴真的不清楚,似乎是陛下早年结交的一位秘术师,断命十分厉害,曾指南氏问鼎天下。有关侧妃的那则预言是......是......”

“傅氏女之后,注定为帝。”柳嬷嬷越说越惶恐,到最后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她老婆子原本不信这个说法,这么多年了,从公子府到东宫,连奴仆都看不起这对母女。可就像做梦一样,原本愚钝的女儿忽然聪明得近乎妖孽......柳嬷嬷越想脸色越白......

小二又问道:“当年你家娘娘有份,太子呢?其余人呢?”

柳嬷嬷不住磕头道:“姑娘饶命,老奴真的不知道了。”

小二唇角微勾,神色晦暗不明,道:“回去吧,闭紧你的嘴。”

柳嬷嬷听了这话,仿佛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跑出了屋子。

待人出去了,小二忽然一脚踹倒了旁边的桌子,只听得一声巨响伴着碎开的茶盏,茶水不一会便晕开一大片地面。

小二在心底里大骂,渣滓!为了个神棍的胡说八道,竟毁了旁人一生!

不,纵然有心算计,母亲做妾与傅氏决裂,只怕还有她自己的意愿,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值得吗?